现在想来,我可真是有够心善。
“不要乱动喔……”
我坐在地毯上,身后是夏奥莉的声音。即便是知道我根本就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仍然乐此不疲地自顾自说着。
这两天来,一直如此。
她在给我理我身后纤长得翅膀一样的头发,我一直没有护理自己头发这方面的概念,毕竟连其他更重要的事情都顾不上了,哪管什么头发?
自从上次夏奥莉过来又和我玩了一次整整第三次的投食游戏之后,她第二天又来了一次,然后是今天。
她很乐意来这里。其实按照她们的逻辑也很好理解:家里养了一只宠物,七八岁的小孩子就喜欢跟宠物黏在一起。
而这家伙真是有够准时的,三次都在下午的固定时间过来。根据我对太阳的判断,那应该是下午两点多。
她带来的,首先,当然是那个很香很香的果子,虽然说吃起来感觉味道跟第一次吃的时候好像有一点细微的差别,但是我没有在意。毕竟也不可能苛求同一种水果全部都是一模一样的味道。
自从她发现这个水果可以引导我之后,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只要我在吃那个果子,我就可以忘记一切不安与不满。包括特瑞尔丝让我乖乖上床。现在,几乎每次她过来时我都会提前躲着,我不想干等着她过来,但是每次就又被那果子所勾住……
然后是,夏奥莉给我的那个小衣柜里填充了很多衣服,不过几乎都是小裙子。
那些衣服,我几乎是被迫一件一件试穿,她用魔法造出来一面全身镜,让我能够好好地看见自己的样貌。
不得不说,这副面貌确实很讨喜。
我之前就在那个……禊纚的地方,水的倒影里看见过自己了,只是没有现在这样仔细。
而且……能用魔法造出一面全身镜,我也仔细观察过那个镜子,那其实也不能算是镜子,因为没有实体,我只能在它的正面看到镜子里的倒影。
我猜,那是光魔法。
对光的折射,反射,甚至更复杂来说,衍射,干涉以及偏振的应用的魔法。
对光魔法的研究必须是基于光学基础的,只是不知道她们对光研究到了什么程度。
如果应用得好,那岂不是可以隐身?
照此来看,说不定我一直以来感受到的视线,和那个画地图的人都隐藏在我的身边。
她的衣服几乎都是那种公主一样的长裙,穿起来也很麻烦,我第一次体会到那些需要两个人才能穿好的衣服穿起来的感受。
比起舒适性来说,还是美观占多数。
近来感觉自己的心情逐渐变好,大概是因为夏奥莉这小孩子的天真气息。她来时一副……乐天派的模样,我总会被影响的。
“真的是好漂亮的头发……”
自从上次被逮回房间后,特瑞尔丝就留了一个心眼,她把门的钥匙留给了自家妹妹。只要是我一个人在房间,我就出不去。这让我感觉整个房间似乎也只是另一种笼子,只不过比之前的大一些罢了。
特瑞尔丝,按照瑞丽耶的说法,她这几天是不在的,但是她特别嘱咐不要把我带出去,她也不敢擅自决定。
不过还是夏奥莉,她第二天,也就昨天,过来时似乎跟特瑞尔丝求过情了,于是我可以在夏奥莉的引领下稍微出去透透气。
夏奥莉带着我出去几乎是闲逛,还有帮助我学习怎么走路。这很好,可以有正当的理由把建筑内部的结构记下来了。
她的手很软,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地观察我有没有迈好腿。
托她不辞辛苦地为我做康复训练的福,我大概能只被搀着一只手站起来了。
毕竟我当初在果子里长了数年,即便是脱离了婴儿的状态,全身肌肉就从未使用过,在这种没有得到锻炼的情况下,自然就走不动,连手也很难撑起来。
路过厨房时看到了瑞丽耶,她在里边翻来倒去的,大概是在找食物。
我跟她挤眉弄眼,她看向我时眨了眨眼,然后又继续在厨房翻东西了。
不是奢求她可以理解我的意思,毕竟我也不知道我那是什么意思。
但是根据上次的经验,我在被特瑞尔丝掳走的时候,跟她打眼神她就乖乖过来找我甚至于亲自教我卡语了,那么这一回我再试一下打个眼神,目的就是看看这家伙能不能曲解出什么意思来,好对我有利。
不过,对于瑞丽耶,我心里想的还是那本字典,只要我背下全部的词汇,剩下的就只是关乎逻辑学的语法,还有学说话了。
考虑到一门语言的历史性问题,即便是有部分东西我实在不懂,那也能够根据语境来推测。
只要我背下全部的词汇。
瑞丽耶究竟能不能让我信任暂且不好说,好在我还没有到那种需要信任他人的境地。她这两天也是,晚上都过来找我了。
另外,就我观察来说,这里的女仆超过二十个。全部统一服饰,黑白配色。这大概跟珂伊娜的爱好有关系。不过人数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整个建筑的正门我也看到了,那是非常气派的两扇门扉,进门时的大厅有两层楼那么高,正对着楼梯,再向两边延伸到二楼楼台。红色的地毯从门口一直延伸二楼,我还没去过二楼,不过一楼的地图已经在脑子里完成了大半之后,二楼是什么也大致清楚了。珂伊娜的居室,以及类似的什么女仆会议室和空房间。
直到现在我仍然需要搀扶着走路,不过因为在地球上有同样的走路的经验,走起来还算顺利。
不过我最想去的是那个自己房间窗外的花园。尽管语言不通,我还是多多少少可以和夏奥莉表达一些自己的意思。
但是特瑞尔丝好像只允许我在夏奥莉的陪同下在一楼转悠,不能去二楼和户外。
虽说能够出来走动……却一直没有看到过珂伊娜。
这家伙,我当然知道她去国外了,但是之前的几天呢?为什么也不在?很忙吗?
不过只要她不在,我就会对自己感到心安。这让我感觉自己还是那个自己。
只要再等等,等到我去那个床底下的地图上的那个地方,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我这样坚信着,因为除此之外我就没有任何能够让我感到安慰的东西了。
……脚步声。
是那个粉女仆,叫……弗莉尔来着?
我让夏奥莉教我她们的语言,就是她指着那些生活中的物品念出来,我跟着学。
不急。学一门语言总要慢慢来。
粉女仆弗莉尔也时常会过来,昨天似乎还在门外自顾自说着什么话,听起来像是在打电话。
这让我思考这个世界的魔法水平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在我看来他们的魔法水平所能做到的事情几乎远超地球二十一世纪初的科技水平。有质量的物体能瞬间传送这种事,在地球甚至在宇宙之中,不能说闻所未闻,只能说已被证明了完全不可能。
这些对我现在的情况没有提供一点帮助的思考,以后再说。
那么粉女仆现在即使是过来了,想来也大概没有什么要紧事。可能只是闲得,想看看关心关心自家的夏奥莉怎么样了。
身后的夏奥莉仍然在用梳子把我的长发理顺,她没有给我扎辫子,可能是因为她也从来没有自己扎过。
“小姐……准备好了吧。”
“噢……好了。”
粉女仆开门,站在门边,手背在我所看不见的身后。
她那个动作我也快习惯了。从来没有见过她从身后拿出什么东西过。
我不觉得有什么。我现在心情舒畅,再等一会,等到夏奥莉带我出去,我就可以去那个玻璃房,温室里了,我喜欢那里面的花和草,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夏奥莉没有放开我的头发,“你过来吧。”她说着,把长发挽起一点。
我没有动。
这是准备给我扎辫子了?我可以说我其实想要像大葱一样长的双马尾吗?
不过,实际上我觉得怎么样都好。反正扎了自己也看不见,说白了,顶多只能饱别人的眼福。只要能让我去那个温室,怎么样都好。
弗莉尔走过来,我也没有将太多的精力放在她的身上。
我在想右手边第二排从左往右数的那朵红色的花,她的气息状态很让人堪忧。
“弗莉尔……我来吧。”
“好的。”
那个弗莉尔站在我一旁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夏奥莉在身后挽着我的头发。
然后她们交换了定位,我听到弗莉尔蹲下来时衣服摩擦的声音。
我皱了皱眉。
总感觉……
“咔嚓。”
冰凉。
冰凉的触感,随着一声清晰脆响的咔嚓声。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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